没有太多计划的去了涠洲岛。在上岛之前，我已笃知，风会来，劲头十足的风，一定会来到岛上。可我的旅程，是无处躲藏的。夏季在东南沿海，隔三岔五，总被刮得一片狼藉。到了深冬，这个温暖小岛的深冬，又将遭遇一阵凌乱。我的踪迹里，从未有过安全岛，常落雨、常飘雪、常起风，一路下来，晴好的日子，没几个。

要去滴水丹屏，才穿过一片香蕉林，晚霞就散尽了。整座涠洲岛，能够停歇一两步，能够耐心候我的那道霞光，只在这滴水丹屏。可它刚露出脸来，刚探出小半边，就被乌云撵了回去。在大风大雨面前，它和我约定的诗，约定的酒，都被丢进了海里。情和守，熬到最后，都泯成了一个个青涩的梦。就像眼前的香蕉，也都是青青的，不可摘，不可食，一只只挂在那儿，离我越来越远。

看这天气，明晨的五彩滩，面色也不会太好。早早起了床，车灯直射寒雨，窗外是呼呼的撞击声。路过村庄，只有一两条狗，懒懒地伸出头来。沙滩上的棚子，还有板凳和石头路，都被淹进了水里。海浪摔跤似的，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，狠狠地，砸在我的电筒里。只得上岸，等天亮，等这雨慢慢停住。

最后早与晚，皆无所获，我只能捏紧白天了，希望在村落里，遇见岁月在这座岛上碾过的年轮。靠近教堂的村子，据说最古老的村落，我租了一辆车，上坡，下坡，骑了半个多小时。车铃和人影，闯进了火山的地盘。是的，不止火山的，还有珊瑚沉积岩的。这里的房舍，不高，至多两层。最初的岛民，就地取材，用火山石，或珊瑚沉积岩，垒了一座座房子。可这些材料不严实，承受不了高度，而且一旦高了，就害怕风，特别害怕。低一些，矮一些，在岛上，在大风来临的时候，比那些昂昂翘耸的，要稳当得多。

拔萃的建筑，当然也有。这里的教堂，法国人盖的，几里外就能看见，那是人文的坐标。还有鳄鱼山山顶的灯塔，为每一艘归船，精准导航，那是地理的坐标。无论是心中的，还是目光里的，只要有一股力量坚持着，遭受再肆虐的风，村庄都不会倒下。

风来了，渔民不能出海，纷纷避进港湾里。海鲜的数量，大大减少。原本不值钱的水果，也变得愈加紧俏。但岛民是淳朴的，他们不抬价，不囤货，仍寻常售卖。我遇见一位中年女人，不知道姓名，不知道住址，还没讲几句话，她便领我去摘香蕉，一大把，一大把，像自家田园。

围栏外边，每隔十二小时，场景便切换一次，或涨满海水，或毕露沙滩。天总是阴着，太阳出不来，我就通过潮汐，记录岛上时间。好几次，我跑去问渔民，风何时能走，船何时能来。他们朝远处望望，说再等等。我开始想念那条长堤了，通过它，我可以回到大陆，风的长度，一长，就拦住归途了。

码头变得很喧嚣。有票没票的，都往船上挤。人们赶的，不全是时间，还有一种归的心情。

广西北海旅行社整理编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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